在荷蘭打工

“不好，已經四點40了！”被那些作業弄得暈頭轉向的我從“題海”中抬起頭來，匆忙關上電腦，換了衣服，然后拿了自行車鑰匙就往外面沖去，5點鐘我要到達打工的地方，開始我的周末打工。
　　四點五十分，我到了那家中餐館，停好自行車，往餐館里面走去，餐館里，很不錯的擺設，是中式和西式的結合，此時并沒有多少人在這里就餐，當然，這些和我沒有什么關系，我的工作只是在廚房洗碗。我通過前臺走向廚房，不忘記對在前臺的老板和老板娘微笑著說“你好！”

     打開廚房門的時候，一股油煙撲鼻而來，知道自己今天回去的時候又會是滿身的油煙氣味，如果說我第一天打工覺得這是一種食物的芳香甚至感覺有饞蟲翻滾的話，那么現在對這樣的氣味我只剩下漠然甚至有些厭惡了。

     帶上我的圍裙和比我手大一倍的手套，我走到足有半人高的兩個池子旁，開始清理池子里被洗刷下來的殘渣，臟？我已經不覺得了，或者說我從沒有覺得過，我更在意的，是池子旁邊堆積如坡的各種各樣的盆子，碗以及其他餐具。水在池子里漸漸積累，我則在旁邊作一些準備工作，把那些碗和盆子放到池子中去，在池子旁邊鋪上一些用于晾干餐具的布和橡皮。當然，還有清理餐具里面剩余的食品。應該說，我是到了這兒才知道自己其實并不懂得如何在中餐館里洗碗的，那與平時在家洗碗太不同了。在水積得差不多的時候，我開始洗餐具，速度并不快，我總是輕手輕腳地對待那些瓷具，怕不小心把它們打壞，那我這一晚上就算白干了。洗好，放進清水池子，然后晾干，放在指定的位置，在一股忽強忽弱卻始終存在的油煙中，我重復著這四部曲，時間也在其中慢慢地流失。

     廚房里還有其他三個人，都是在這兒長期打工的，兩個廚師和一個打雜的，老板有時也會在廚房幫忙。其實他們都對我不錯，有時候會來幫我，只是，他們總是用廣東話交談，讓我覺得我在這兒只是一個人。他們也很苦，一個星期只有一天的休息時間。但可以看出，老板很平易近人，對我們這些打工的也很好。

     時間漸漸過去了三個小時，在這期間，我沒有停止過洗刷，餐具雖然已經不多，但是始終會從那個小門里推一些進來，所以，無論什么時間，都有沒有洗完的餐具，我的腰，已經很酸了，垂下的頭發上，有我不用聞也知道的油煙味。下次該把它扎起來，這樣垂下來，阻擋視線。

     “吃飯了！”廚房里有人說。我放下手中的活，放下手套。洗手的時候，才發現自己的手已經因為長時間在水里而起了泡，并且皮也掀了起來，看著自己的手，覺得自己是否真的洗得太慢了，一種不想正視的感覺涌上心頭，我趕快拿了碗筷，去盛飯。菜很好，在這里打工，好像也是在改善伙食。我坐在一個箱子上，疲憊從身體的每個部分衍生開去。

     吃飯以后是繼續地洗刷，新的臟盤子不斷產生，外加廚房產生的各種各樣的大型餐具。（這些東西應該叫餐具嗎，似乎不是，但是我找不到詞來形容了！）我加快速度，雖然知道這也許也沒有什么用，但是我實在不忍心我的手繼續它的淪陷了。

     廚房里墻上的那個大音箱，始終放著一些中國的歌曲或者音樂，其中一首歌曲我只記得兩句歌詞“風吹來，雨打來！”想起自己在中國的生活，何時想到過曾經只會到餐館吃飯的我也會在餐館洗碗，如果爸爸媽媽知道，他們一定會心疼的，可是，為什么要讓他們知道呢？以前爸爸對我說他20歲不到的時候在早餐鋪打工，早上三四點鐘就要起來貼大餅，現在我這樣的經歷，不知道是否可以和他匹敵？洋插隊的經歷，讓我徹底告別了國內千金小姐的生活，并且再也回不去了。我不知道是否吃苦真的能夠成就一個人，但是，至少，我知道一個人被壓得越低，她的彈性也就越大！何況，我只要每個星期打工，生活上再節省一些，我的生活費就不要依靠父母了。所以，無論有多累，我沒有退卻的理由！

     終于，我看了好些遍的鐘走到了十點，終于，我可以下班了，洗干凈我的手套和圍裙，穿上羽絨服，我微笑著和廚房里的人告別，然后走到前臺，從老板娘手里拿了今天的工資，對著她“明天再來！”的話用力點了點頭，享受著在整個打工過程中唯一感覺到的成就感和快樂。走出餐館，油煙味在夜風里被吹散了一些，同時被吹干的，是眼里的一些東西……

     累得要死，但是答應自己，一定回去把那些題目做完，因為，明天還有明天要忙碌的事情，因為，明天我還要打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