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語的“警察”是Polizai，“玻璃菜”是也。那一天，我和德國警察不期而遇。

　　失牌驚魂

　　周二上午，我正在接待客人，有人敲門。開了門，我的鄰居、一位德國女士告訴我：“你家車的牌照被人偷了，趕緊出去瞧瞧吧！”

　　出門一看，警察正在調查，旁邊圍了一堆人竊竊私語。我的車牌照不翼而飛。周日我開車去萊茵河谷，回來時牌照還好好的呢。

　　警察問：“昨晚你聽到什么動靜了？”我說：“我睡得很晚，大約兩點，沒什么動靜。”警察說：“昨晚這個院子里有20多輛外交牌照車的牌照不翼而飛，你們要盡可能地提供線索。”

　　一旁，鄰居們悄悄告訴我，有幾種可能導致牌照丟失(這話警察可不敢說)：

　　其一，東歐犯罪集團走私德國汽車出境。外交牌照的車在歐盟境內駕駛，在邊境無特殊情況的話，享受免檢的禮遇，對于犯罪團伙來說，是偷運汽車出境的首選手段。

　　其二，針對外交使團的威脅行動。前幾天，剛剛接到警察局的警報：在科布倫茨、科隆、多特蒙德一線的火車站和機場發現了裝有炸藥的旅行箱，提醒我們少去機場、車站等公共場所。我們住的這個院子被稱為“美國大院”。冷戰時，這里是美軍司令部，萊茵河邊住著3位將軍。如今，美軍雖然撤了，但在人們印象中，這里住的就是美國人，很可能成為恐怖主義的襲擊目標。

　　其三，這里每年夏天舉行科隆啤酒音樂節，不排除當地的混混兒喝醉后搗亂、惡作劇。

　　對于這些猜測，我不便多說，畢竟我對這個社會了解不多。此時，鄰居告訴我：“車牌照丟失在德國是件重要的事情，你一定要去警察局報案，否則不可能領到新的牌照。如果需要幫助，請直接敲我家的門。”我說：“剛才警察不是來了嗎？為什么還讓我去報案？”她說：“這是兩碼事――剛才是社區的事情，你報案是你家的事情。”

　　警察不如毛孩子

　　平時，我是能走路就走路、能騎自行車就騎自行車，全力支持“節能減排”。可這幾天，要辦理居留證延長、簽證申請……少不了要往來于使領館和市政府之間，是一定要開車的。

　　當天下午，我開著沒有牌照的車去了小鎮的警察局。停下車，我拿出相機給車拍了照，咱也得留個證據啊。

　　推門進了警察局，見警官正在打電話，只好在一旁等待。警官打完電話，開口就問：“啊！膽子不小！還敢給警察拍照？”說著指了指我手中的相機。

　　“豈敢，這是警察局，你不給我照通緝照，我就謝天謝地了！”我說。

　　那警官英文程度不低，聽明白我的話后又貧：“難道我長得不夠有吸引力？”

　　“哪里，您是帥哥。不過在我們國家，進警察局是件嚴肅的事，哪敢給警察拍照呀？”

　　這位警官看來是閑得無聊，正想找個人聊天。我趕緊套近乎：“您的英語很棒，哪兒學的？”他說自己剛從科索沃維和警察部隊回來，在那里把英語練出來了。然后才進入正題：“來干什么？”我說我家車的牌照昨夜被偷了。他拿起面前的一疊卷宗說：“我們已經接到報案，不過你是應該親自來一趟的。你拿我開的證明去市政府辦理新牌照，如果我的同事在路上攔住你，你只要出示這張證明，他們就會讓你無牌駕駛。”

　　警官接著說：“咱們出去看看車吧。”走到我的車前，警官直搖頭：“這么新的車，怎么撞成這樣？”我說：“我是新手，獨自上路……”他說：“下次開車一定叫上我，我陪你開到東方去。”我說：“好啊，不過你得先把我的牌照找回來。”

　　回到家時已近傍晚，突然有人敲門。開門一看，兩位金發少年站在門口，手中拿的正是我家車的牌照。他們說，在河邊草叢里撿到了這個牌照，清洗干凈后挨家挨戶找失主。

　　我喜出望外。給飲料喝吧，人家自備了；給巧克力吃吧，人家反胃；給歐元吧，人家不好意思了，說聲“再見”，轉身就走。

　　看看，什么“玻璃菜”呀，還不如幾個毛孩子呢。我趕緊給先生的秘書瑪蒂娜打電話，說牌照找到了，勞駕她告訴警察一聲。對方說，光打電話不成，明天還得親自去警察局“銷案”。

　　第二天我又去警察局，警察讓我“分享經驗”――怎么找到牌照的。我說，是社區的孩子們找到的，以后大家都要善待孩子。

　　我是有感而發。我對孩子們向來不錯：鬼節要糖，多多地給；在我家門前的草坪上踢球，我從不舉報，還幫他們撿球。其他住家可沒這么客氣，有幾戶人家聯名寫信給物業，說在上午10點前、下午1至4點，不許孩子在草坪上踢球，還規定，踢球的孩子必須在6周歲以下，踢球時還不能發出聲音。據說還真有家長給孩子嘴上貼了膠條，以免發出聲音。

　　此后幾天，下班時分，萊茵河邊多了些大人在“尋寶”――希望能找到自家的車牌照。